AI赋能在幼儿园绘本课程的创新实践
——读燃荻第84期有感
太仓市高新区娄江幼教中心陆渡幼儿园 施梦洁
在文章中详尽展示了AI如何改变传统绘本教学的面貌:智能推荐系统根据幼儿的阅读记录推送"合适"的绘本,语音识别技术实时分析孩子的阅读理解程度,虚拟教师提供标准化的阅读指导,大数据分析为每个孩子绘制能力发展曲线。这种技术介入看似解决了传统教育的诸多痛点——个性化程度不足、教师精力有限、教学反馈滞后。但问题的核心恰恰在于:童年是否需要这种"效率至上"的技术解决方案?法国哲学家卢梭在《爱弥儿》中早已警示:"大自然希望儿童在成人以前就要像儿童的样子。如果我们打乱了这个次序,就会造成一些早熟的果实,它们长得既不丰满也不甜美,而且很快就会腐烂。"AI赋能的教育创新,是否正是这种"次序打乱"的当代版本?
绘本——这一原本承载着想象力、情感交流和人文精神的艺术形式,在AI系统中被解构为语言知识点、情感识别指标和行为训练模块。书中的一个典型案例显示,某AI系统将经典绘本《猜猜我有多爱你》转化为"爱的量化表达"训练课程,要求幼儿用肢体动作幅度来"准确表现"爱的程度,并由摄像头捕捉评分。这种将情感量化的做法,本质上是用技术的逻辑殖民了儿童的情感世界。德国哲学家本雅明在《讲故事的人》中指出,真正的叙事艺术应当保留某种"不可言传性",而AI教育却试图将一切体验转化为可计算的数据点,这种认识论的暴力是否正在剥夺儿童体验世界的丰富性?
更具隐蔽性的是AI绘本课程中暗含的技术意识形态。文章中提到的多数AI系统都预设了"更快、更准、更多"的价值取向——更快掌握阅读技能、更准确理解故事主题、更多积累知识词汇。这种效率崇拜无形中将儿童变成了教育生产线上待加工的材料。美国社会批判理论家尼尔·波兹曼在《童年的消逝》中警告,当教育过度依赖技术媒介,童年特有的神秘感、好奇心和探索欲就会被功利性学习所侵蚀。AI赋能的绘本课程虽然打着"寓教于乐"的旗号,但其底层逻辑仍然是将儿童视为需要被持续优化的小型智能体,这种工具理性思维与童年的本质价值背道而驰。
文章无意中向我们展示了一个正在形成的教育未来:算法将成为新的教育权威,数据将成为新的评价标准,技术效率将成为新的教育价值。在这个未来里,我们或许能够培养出阅读测试得分更高的孩子,但这是否意味着我们正在失去那些会躺在草地上看云朵变幻、会为故事里的小动物流泪、会在绘本边缘涂鸦自己幻想世界的儿童?法国诗人圣-埃克苏佩里在《小王子》中写道:"所有大人都曾经是小孩,虽然只有少数人记得。"当AI教育系统致力于将儿童训练成合格的大人时,我们是否正在制造一个没有人记得自己曾经是小孩的世界?
重建儿童游戏
——读《儿童游戏通论》有感
太仓市高新区娄江幼教中心陆渡幼儿园 施梦洁
翻开《儿童游戏通论》的那一刻,我并没有意识到这本书将对我认知的基石产生怎样的冲击。作为一名成长于传统教育模式下的成年人,我早已将游戏定义为“学习的点缀”或“课业外的放松”。然而,随着阅读的深入,一个令我震撼的真相逐渐浮现:我们这一代人可能从未真正理解过游戏,更不幸的是,我们正亲手剥夺儿童体验真正游戏的权利。
书中对传统游戏与现代“结构化游戏”的区分,像一面镜子映照出童年的剧变。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我童年时在乡野间无拘无束的奔跑,自创规则的“抓人”游戏,用树枝和石子搭建的“城堡”,那些没有任何成人干预的午后。对照之下,如今孩子们的游戏时间充斥着精心设计的“教育玩具”、规定动作的“体能课程”、和预设目标的“益智游戏”。成人世界的焦虑与功利已如密网般笼罩了原本应该自由呼吸的儿童世界。
《儿童游戏通论》深刻指出,真正的游戏本质上是儿童对现实世界的“去中心化”重构,是意义与规则的自由创造过程。当儿童在沙坑中建造想象中的城市,或在角色扮演中协商不断变化的剧情时,他们实际上在进行着人类最原始的创造性实践——在混沌中建立秩序,又在秩序中注入想象。这种自主性恰恰是标准化教育体系中最稀缺的资源。现代成人对游戏的“改良”,本质上是对儿童自主性的剥夺,我们不相信儿童能在无指导的情况下创造意义,于是迫不及待地将我们的意义强加给他们。
更深刻的反思在于,游戏不仅是儿童的专利,也是成人精神世界的隐喻。书中援引赫伊津哈“游戏的人”概念时,我猛然意识到,成人社会何尝不需要游戏精神?那种不为功利目的而投入,在自我设定的规则中获得存在感的状态,不正是对抗现代性异化的良药吗?当我们将儿童游戏工具化的同时,我们也在丧失自己生命中游戏性的可能。一个不会游戏的成人,如何理解游戏中的儿童?这构成了理解代际隔阂的关键维度。
合上书页,我望向窗外公园里被家长不断纠正动作的孩子,心中涌起复杂情绪。《儿童游戏通论》不仅是一部关于游戏的学术著作,更是一面照映时代精神的镜子。它揭示了现代性对童年的殖民——我们用安全、效率、可量化的成长指标,构筑了一座囚禁游戏精神的精致牢笼。
或许,拯救儿童的游戏,首先要从成人的自我解放开始。我们需要重拾那种不为任何外在目的、纯粹为愉悦而投入的状态。这不是简单的“回到过去”,而是要在现代生活的规则废墟上,重建一片允许自由呼吸的精神乌托邦。当成人能够尊重并理解儿童在游戏中的自主创造时,我们不仅还给了儿童应得的童年,也可能找回自己失落已久的游戏精神——那种在最简单的规则中创造无限可能的自由。
游戏是儿童的存在方式,也可以成为成人的救赎之道。在这本厚重的理论著作中,我读到的不仅是对儿童游戏权的辩护,更是对人类自由本质的深切呼唤。